我有时候这么想。
有时候,会不会也想逃离这片废墟,去头顶那片漆黑色的宫城呢?
有时候,会不会也去想想如果自己如果不是一只卑微的三年生丧尸的话,又会有怎么样的故事呢?
只是想想罢了。
毕竟,我擅长的也只有挖洞而已啊。
又不像那个**丫头,就喜欢那些东西。
从出生起,我橙子雨也就只知道这个而已啊。
只要不停地挖洞,就能找到更多的这种散发着幽蓝色光的矿物,找到的矿物越多,晚上能够得到的那些肉排也就越多,尽管并不是很好吃,但是只有吃的时候,会很高兴啊,所以我总是比别的家伙们挖的更多更深,因此总也能得到更多的肉排。
但是,只是因为想吃更多肉排吗?
也不是的。
是因为什么呢?
因为有时候也会挖到好东西啊。
会是什么呢?
会是一台旧世代的汽车或是家具吗?会是标着“Nokia”那些小黑匣子吗?甚至,会是一颗废弃了的炸弹吗!?
不知道的呀,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不是吗。即使千年的时间过去,这些东西大概早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,但是,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它们的样子,喜欢它们的气味,喜欢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,喜欢它们与那些所谓“人类”共同生存的气息,那些味道,让我觉得莫名的安心。
所以,我总是很喜欢把这些东西搬回我的“家”里,并不去精心收拾,也丝毫不打理,它们对我根本没有用,但是只是放在那里,我就是很喜欢。
我所谓的“家”嘛,诺,就是这里,其实大概就是横躺在铁轨上的一节货车车厢,为什么要选这里呢?其实那座废墟里也有不少人类遗留的房子,住起来也算是舒坦,毕竟从生物学上说我们丧尸和他们的身体结构还是很相像的。
原因嘛,就是因为这里和“母巢”很近啊,嘛,母巢就是那只超级大超级肥的黑虫子啊,从车厢后门看去,就能看到它那山岭搬大小的正懒惰地躺在城市里,时不时还会抖抖那满身的赘肉,看起来像是在消化今天吞食的矿物。
母巢就是我们上交掘到的矿石的地方,也是领那些合成肉排的地方,当然我基本不会想那些肉排都是哪里来的,因为看到母巢那满身黑不溜秋的赘肉,就让我有不详的预感。
最好,还是管自己吃的好…
嘛,选择离工作场合近的地方,也是合理的嘛,但是如果要说只是因为这个,那大概也是不对的。
另一方面,也是因为这节车厢也足够大,大得让我这样有些小小的收集癖的家伙也觉得宽敞,粗粗看去,我在这里工作了两年,但也确实收集了不少杂七杂八的玩意儿,像是些许个旧世代的电视冰箱自行车,沙发茶几椅子,这些还是小的,像是飞机引擎坦克炮塔导弹弹头这些东西也是不少的,记得没错的话角落里还放着几具我的“前辈”,大概是在我之前住在这里的丧尸们的尸体吧,善良的我还是很用心地把它们做成了肉干晾在房子里装饰装饰,你问我为什么不把它们吃了?笑话!吃尸体这样的恶习我们丧尸早就改掉了好吗?我们吃的是肉排,肉排!!
当然我他妈也不想吃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啊,我橙子雨明明是有名字有文化的丧尸啊!
但是,如果只是因为“近”,如果只是因为“大”,那明显还有更好的选择吧?
选择吗?
大概,我也没有选择吧?
“谁整天要像你一样挖洞挖洞挖洞挖洞,然后搬一堆垃圾回来啊!!橙子雨,你就一辈子一辈子在那里挖洞好了!!!反正像你也就和那些垃圾没两样!”
“橙子雨,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这片永远都看不到天空,永远都死气沉沉的地方过活,哪怕还只剩下两年的命也好,我要去上面,去看看那些黑色的城市和暗金的城堡,我要吃货真价实的肉,交不会像某个只知道挖洞的**一样的朋友,去看看那些过了几千年的尸皇到底有什么本事,我要飞上去,看看真正的蓝天是怎么样的!橙子雨,你懂吗?你懂吗?”
蠢丫头,我他妈当然懂啊,但是蠢丫头,不是每个人都能飞,也不是每个人都想飞的,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视线飞向那么远的地方,也是有些人,
只是想抓住眼前的幸福而已啊。
两年前,作为新生的三年生丧尸被投放到这片废墟中的我,只有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对人类的记忆,还有必须要在这里工作的知识,面对着这片广袤无边的钢铁森林,无助的像是被扔在沙漠中心的婴儿。
偶然的,又像是必然的,合理的,又像是不合理的,我认识了那个傻丫头。
非常奇怪的是,我们三年生丧尸,似乎都有着某些对人类社会模模糊糊的记忆,仿佛镌刻在意识深处,难以抹去,就像我会知道废墟中那些遗骸曾被称作汽车,称作电视一样,或许是为了工作之便吗?但是那个傻丫头,却记着一些看起来完全无用的玩意儿。
“喂喂喂挖洞的,我的名字叫婆婆丁,我叫你橙子雨好不好。”
“名字?”
“你不是说那些垃圾都叫什么汽车盘子什么的吗?名字就是你叫什么呀!”
“我知道!!我是说,橙子雨是什么鬼!?”
“是你的名字啊!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但是我知道啊,就像我知道我叫做婆婆丁一样嘛,嘛嘛,你知道吗?婆婆丁就是那种毛绒绒的花,被风一吹就冒出好多小白花那种,也叫做蒲公英的哦!”
“我他妈问的是橙子雨是什么鬼啊!”
“笨,是你的名字咯!”
“……”
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,总之那个管自己叫婆婆丁的家伙就成了我的搭档。
婆婆丁背后的西格蒙特是翅膀型,而且不只是翅膀型,是确确实实可以飞的,平时她的工作就是在废墟上空飞行,搜索荧光矿石富集的位置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对翅膀的缘故,这个傻丫头的脑海里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,譬如,选择这里当作我们的“家”
“为什么是这里啊。”
“因为这里能够看得到海嘛!!笨!”
是的吧,这才是选择这节车厢当作“家”的原因。
从列车左边看出去,是大海。
尽管头顶是无边的铅灰色天幕,尽管无论从什么时间看出去,都只有一片灰黄色的浪花,裹着无聊单调的涛声,尽管,很难看…
但是,是大海。
但是,婆婆丁喜欢。
她总是喜欢那些看不到尽头的东西。
直入云霄的巴比伦通天塔。
望不见缝隙的辐射云。
云端之上黑色的城宫。
在海平线的彼岸延伸延伸着的大海。
还有她一直喃喃不休的,头顶那片蔚蓝色的天空。
我并不能理解,也不想理解。
我只是喜欢简简单单地工作,在废墟中挖掘,找到些喜欢的物件收藏起来,休息的时候啃上几块肉片,躲在大件家具的夹缝和影子里,
我只知道那很安心,很喜欢那种感觉。
或许,我真的只是适合老老实实地挖掘,直到三年后死去,躲在前辈们的肉干边上,被下一个找到这里喜欢这里住在这里的家伙做成新的肉干。
那大概就是橙子雨的一生。
但是,婆婆丁呢?
或许,就像我只适合挖掘,她也只是适合飞翔呢?
她向往着那无边的远方,期待着那彼岸的未知,所以她注定要飞向远方。
就像我向往着废墟的深处,那未知的宝物,所以,我注定要继续挖掘?
很不甘心,但是,就是那样。
我承认我很喜欢这个蠢蠢的丫头,和她一起住在这节车厢里的一年也很快乐,就算最后走向的方向不同,我们也有过共同的快乐,所以就算那天早晨,她离开了这里,说是要去往云端的宫城,尽管这里就只剩下了我,我也不想离开这里。
蒲公英是注定要飞向远方的。
橙子上滴落的雨是注定要落下大地的。
就算在空中有一瞬间它们曾经相遇,也不会改变彼此的初心,和前进的方向。
因为倘若改变了,就连自己都不是了。
并不是说不可惜,
只是我们的道路不同罢了。
就像是两条相交线,曾经相互吸引,在短暂的交汇后就渐行渐远,各自指向自己前进的彼方。
一年过去了,三年的寿命也就快到尽头了。我还是住在这里,那个丫头也是一样消失在远方。
摸过那些黑色的城宫了吗?吃到真正的肉了吗?见过了可怖的尸皇了吗?飞过真正的湛蓝的天空了吗?
她还好吗?
但是,这些又与我何干呢?
一年以后,我会如何呢?大概会死吧?我不想在这里悲叹死亡,所有三年生丧尸在出生的时候都早已知道了这个注定的结局,也都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结果。
然后,我的故事就会结束吧?
无聊的,无意识的,我靠在了车窗玻璃上。
远方的大海之上,铅灰色的云层突然绽开了一片裂痕,投射下一片金色的光辉泼洒在大海之上。
白色的浪花,金色的大海,灰黄的天空。
哦,有时候,也会看到这样的景色呢,就算是我,也不得不承认这幅景色也很美丽呢。
我记得,那个丫头曾经说过。
“喂喂喂橙子雨,你知道不,每当天空这样投下金光的时候,就会有人的命运在这时改变哦!”
记得那时候,她可是一脸正经地说着的。
“真是个蠢得没边的家伙啊,婆婆丁。”
也像是无意识地自言自语,眺望着远方金色的大海。
“橙子雨,我他妈都听到了!!”
那一天,婆婆丁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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